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遭遇台湾—访独立策展人罗秀芝


采访人:零零
受访者:罗秀芝(独立策展人,2012“中山公园计划”的“联合策展人”)

 


1.你是怎么跟本次双年展联系上的?是第一次到大陆来策展吗?
是主策展人邱志杰和我联系的。我也不是第一次过来策展。
2005年3月,上海多伦美术馆和上海证大现代艺术馆主办,由顾振清担任主策展人的《上海酷》,我和李圆一、原田幸子、比利安娜担任联合策展人,我以“普普丸”为主题,策划台湾部分。那是我第一次到大陆策展。
2005年12月到2006年1月,我还策划过《越界—城市影舞》(双城记,张熹担任联合策展人)在台北国际艺术村和上海正午艺术空间同步展出,开幕仪式在两个城市同时举行,透过网络视讯实时联机。


2. 你是以什么方式与其他策展人合作,你对“策展人”的身份作何理解?
策展不可能有固定的合作模式,会依计划内容、实施方式、合作对象、活动规模等等,思考合适的合作方式。或许说,每一次的合作,对我而言,都是独一无二的“共同创作”更贴切。
我个人对“策展人”身份的理解,我想分成“策展人”和“策展”来谈。如果说,如尼采所言,真正的哲学家应该具备的条件是想象力、自我主张、危险、创意以及创造价值的能力;那么,我心目中理想的“策展人”也必需具备上述的条件,在本质上,和当代艺术家没有太大的差别。
然而,落实到“策展”的实务层面,将牵涉到复杂的问题。这有点像战略家批上战袍在战场上作战一样,最后的胜利除了精彩的策略之外,还得有精良的军队与配备,再加上天时地利,甚至某种机缘巧合。


3. 作为台湾地区的策展联系人,在选择艺术家方面有什么标准吗?
这次2012上海双年展我扮演的只是“2012中山公园计划”的“联合策展人”。所以,关于选择艺术家的标准,只能就“中山公园计划”来谈。由于这个计划强调在地脉络以及交流与对话,艺术家必需采取和工作室内创作不同的态度和方式,因此,我邀请的艺术家倾向有过民众参与或小区对话型创作经验的艺术家,例如拉黑子•达立夫、吴玛悧、黄瑞茂、高俊宏、潘大谦、杨智富、刘和让、JiandYin等。


4. 在参与本次布展的流程运作中,有遇到哪些意想不到的困难吗?解决方法如何?
场地的临时变更是这次布展最大的困难。
因此,艺术家的应变能力成了决定最后作品呈现效果的关键。比如拉黑子•达立夫的作品原来的位置变成了汽车赞助商的“形象广告区”,总策展人将展出空间变更为原空间更高处再加入延伸至走道的空间,这样的变动按策展的角度,可能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。然而,由于变换的时间仓促,再加上另一位艺术家的作品暂放在那个空间,导致艺术家无法进场布展。最后,靠着艺术家团队良好的应变能力,作品反而利用了那个汽车广告为自己的作品加分。套句拉黑子自己的话说“很好!他们开高级车,我们是穿拖鞋走路的。”另一位也受到“形象广告区”影响作品呈现的艺术家Petra Johnson,最后灵机一动将她作品中用二胡线编织成的“地图”,绑在中间隔开的铁架上,呈现非常耐人寻味的意外效果。
而另一位原场地变成咖啡厅,而被迫放到半户外空间的林其蔚就没那么幸运了。

5. 本次参展的台湾艺术家有遇到哪些布展困难向你反映过?
林其蔚的作品《上双放音机》是必需由民众共同参与才能完成的声音艺术,由于展出期间人力支持的困难,最后艺术家必需改变展出的形式,改成开幕前几天部分实现民众实际参与,之后展出纪录像片与场景的方式。这之间艺术家面临各式各样的难题,我很遗憾由于种种原因没办法协助他排除所有难题,真的对他感到非常抱歉。

6. 对这次双年展台湾地区艺术作品的最终呈现效果是否满意?
整体而言,除了灯光之外,展出的最终呈现还算可以接受。

7. 如果有失望或者落差的地方,体现在哪些方面呢?
场地临时被迫调整,令人遗憾。林其蔚的作品没办法如原计划完整呈现。

8. 就你接触的两岸艺术家,在做事态度和方式上有什么明显不同吗?你觉得可以互补的地方在于?
个人我觉得特别优秀的艺术家,基本上都很类似。他们都有一种特殊的关照人生情境与生命价值的眼光和洞察力,并擅于运用独有而迷人的艺术方式呈现。若真有什么可以互补的地方,应该是透过不断的交流互动,如「高手过招」般相互增进彼此的功力。

9. 无论是布展还是观展过程中,有留意到这边观赏者对艺术品的反应吗?
布展过程中,很多任务人看到拉黑子的拖鞋都很好奇,无法想象这样的东西也是艺术,但随着布展过程的推进,很多人开始不禁拿起手机拍照起来…..
开幕之后的汹涌人潮让我大开眼界,还看到许多携老扶幼的观众,好多人确实还是对“变形金刚”类的作品较感兴趣。
Jalal Toufic看到自己的“小册子”不断被拿起来又随意地丢掷回去的现象十分震惊,观察到带走他的小册子的人许多是儿童时,显得不可置信。我安慰他这些孩子长大后会读“它”并理解你的作品。他看着人潮说“人很多,这是好事!”

10. 从个人趣味出发,你喜欢本届展览中哪些艺术家的作品?
布展到开幕期间一直在工作,还没有机会完整看完所有的作品,所以只能根据印象来回答这个问题。
拉黑子•达立夫的《台风行动计划》是我个人一直很喜欢的作品,视觉艺术家还能用歌声来表现的,也有点稀罕。
吴俊勇的《千月》,搭配特殊的位置呈现效果特别好。悬挂在阶梯上方的九个圆形投影,宛如在路上和九个月亮不期而遇。若从展馆外面透过玻璃往里看,又有点儿「镜花水月」的味道。
我挺喜欢“一公升的光”的概念。
Joseph Kosuth的《对主题的阐释:尼采、达尔文和内容的悖论》是用霓虹灯做的装置,作品强悍有张力。我暗自忖度,如果是放在城市馆那些繁华街道空间的外墙,不分白天夜晚和其他广告霓虹争辉,效果不知该有多好!而且,那么刺目的摆在那儿,路过人的视线想躲都躲不掉。分开摆放还可将城市馆空间串起来。
黎肖娴的《1906-1989-2012:广州-香港-上海-安吉》,用层迭的空间呈现,将纠结的各式情感以各种日常材料抒情成歌。颇引起共鸣。
陈蔚的《咸之城》用民间手工旧对象搭造了一个记忆城池,勾起人似曾相识却人事全非的慨叹之余,又在一些角落隐约闪现生机,让人忍不住流连。
城市馆的空间非常棒,如果能保留下来做为艺文空间,上海市得灵性将因此倍增。「柏林馆」和「底特律馆」是我比较喜欢的城市馆,在建筑空间的运用上颇为巧妙。
此外,来不及看到「中山公园计划」在上海中山公园依东美术馆展出,以「茶馆」形式呈现的《尔冬强档案馆》,没看见「草场地工作站」的纪录片,只看到摄影作品,以及错过「草台班」的演出,乃心中最大的遗憾。

11. 这次双年展场地特殊、规模庞大,你认为它是否具有历史性意义?它对你个人的意义又在何处呢?
是的,它当然有历史意义。尤其是建立上海双年展规模庞大的展览架构。用画地图加评注代替长篇大论的策展论述,也是有意思的作法。
而对我个人而言,主要的意义是可以藉此机会,认识这次参与“中山公园计划”的各个城市,一次近距离观察不同城市如何藉由艺术发“声”(生)的机会。透过和不同城市的负责人以及参与艺术家的讨论,进行艺术创意的相互激荡,并合力提出以艺术响应当下生存处境的因应之道。


12. 手上还有没有进行中的和大陆的艺术合作计划?
目前有一个正在谈的艺术合作计划,但还不是很具体。

13. 这次大陆之行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?(用一个词、一句话、一个场景、一些细节描述都行)
10月1日傍晚,我和Petra走在黄浦江边要去吃晚餐,看见黄浦江上刚升起的月亮,一轮红色的满月。

14. 有机会还会来大陆吗?大陆对你而言富于吸引力的地方在于?
当然会。
大陆最吸引我的是对话的机会。在人文学科的学术圈和专业领域,西方哲学是当代强势显学,甚至,不少人以为里面藏着“普世真理”。对我而言,西方哲学只是个人思考的参考架构之一,我也丝毫不相信普世真理的存在。不同的文化皆存在着提供理解关于宇宙生命等大哉问,自身发展出来的独特理论框架。因此,在个人的学习经验里,中华文化博大的体系是我重要的参考与支撑。除了台湾以外,大陆是我最能够有机会开展深度对话的地方。艺术展演是其中一个方便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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